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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能我变态,竟然觉得彩色印刷厂很迷人

2021-09-27

  文学书不常需要“盯机”。文学书的内文通常只印一种单黑色。至于封面嘛,只要跟着打样的效果追颜色,很少会出错。

  童书,带插图的,四色印刷。这些才需要盯盯。我佩服童书编辑和印制部老师的耐心。

         彩色印刷厂

  要是一本文学书的封面需要盯机,肯定是颜色出了问题。数码打样的色彩和上机从来不是一回儿事;盯出来的封面放置一段时间,颜色也会变化。这东西在外行看来,简直就是玄学。

  《清洁女工手册》的封面并不复杂,甚至还算是简单的那种。可前前后后打样了五六次,竟没有一次颜色是准确的。

  护封是一台洗衣机的造型,这是故事的核心元素。第一篇故事就发生在自助洗衣店。女主人公会在每周固定的洗衣日去自助洗衣店,怪的是,老在同一时间遇见同一个人。她会和他一起坐在联排的塑料椅上,盯着洗衣机的观察窗看,看彩色的衣物转成模糊的旋涡——恰巧也是一种“盯机”。

  但透过洗衣机门,你会看到里面有一个海底世界。这也是书中故事的重要情节。日常的平凡元素因此有了一点奇异的色彩。毕竟本书应该要上架外国文学,而不是家用电器。

  浮动的海草,游弋的水母,依偎的贝壳。海里还有潜水的人。一场夏日的邂逅。一次浪漫的深潜。

  “在海底,时间被悬置。因明暗渐变、冷暖交替,时间呈现多重性。下潜,经过一层层一重重的水域,每一层共生的植物和鱼类都层级清晰。夜与日,冬与夏。”

  就像封面上蓝紫色调的图像,很多层次叠在一起,颜色只有细微差别。每到这个时候,数码打样就傻瓜起来。不是印得发红,就是像一团深蓝墨水,糊成一片化不开。

  这不是我第一次随印制部老师和设计师走进印厂,但仍然被流水线的大场面给惊到了。八色印刷机嗖嗖嗖嗖运转,一张张巨型封面像洗牌似的摞成一叠。

  可能是我变态,竟然觉得工业化十分迷人。因为那景象,每天坐办公室的人很难得见。我羡慕那些可以站着把钱赚了的人。我的腰,我的腿,我的屁股都渴望锻炼。虽然我知道,那些工人很可能也在羡慕我们。朝九晚六,只须面对电脑。坐着总比站着安逸。多么日复一日的简单生活。

彩色印刷厂

  这一次盯机与前几次不同。我们想要拍出一部短纪录片,满足读者对“盯机”的好奇。

  其实,《清洁女工手册》不适合拍片。没有那么多那么浓烈的色彩,镜头是分辨不出什么的。要是早点冒出这个念头就好了,早该在去年盯《百年孤独》(插图版)的时候就来嘛,整整盯上三天。从护封到环衬,从插图到丝网印刷,每一环节都够让人头秃的。如果读者看过那些盯机视频,一定不忍心再轻易说出“圈钱”。

  要知道,一本书的背后,每一个默默付出的人,那都是另外的价格。

  虽然我不是第一次来印厂,却是第一次完整见证印刷的各个环节。那么多神奇的机器,像一条条河流。装订,上胶,烫印,糊壳。书页啊,封面啊,奋力激流勇进,奔向自己的命运。到了工人的手中,又一页页上下翻飞,像要飞往自己的山去。

  一台台“洗衣机”在印刷车间流水线上唰唰飞过,工人从一打封面里抽出几张,搁在看样台上。台下有一条“刻度尺”,其实是多个键位,闪着红光,那是微调颜色用的。作为一个二十年资深近视的人,我只要摘下眼镜,眯起眼睛,那些闪烁的、高低不一的光点就成了都市的霓虹大厦。

  调色需要比对着,一个区域、一个区域地进行,也就是把一张纸按条状划分,每一条根据印刷的原色比例来调整呈色效果。

  这一条太蓝了,应该是紫色!那么加一点红。蓝的变绿了!那么减一点黄。就连黑色也分单黑、加蓝的黑和四色黑。有时是数值固定的专色。我从前不知道,颜色也可以是一门数学,一张封面竟有那么多的比例数值。要是我有赛博朋克式的义眼分析处理器就好了,肯定能一下子就发现问题所在。

  印制老师有专业设备,有时会掏出一个微型放大镜,一只眼抵在上面,贴着纸张滑动。我没有问过,这个神奇的设备到底是啥玩意,镜片下又是什么景象。而我愿意把它想象为万花筒。

  事实是,没有封面能真正与设计电子稿颜色一致。只能说,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。我们只有做到尽可能接近,对读者问心无愧。

彩色印刷厂

  四色印刷机很高,又很长,隆隆作响,像一条吞吐火焰的巨龙。上面是四个墨槽,红黄蓝黑。

  第一次,我登上台阶,在墨槽边探头张望。印刷机上竟然是有水龙头的!像是老式联排的盥洗室。我的思绪正要飞往学生时代的宿舍——

  喂!有人叫住了我。头发太长!没扎起来!没戴帽子!不符合车间生产要求!我被这个规定逗得哈哈大笑,赶紧从高台上一迈而下。

  要是头发丝卷了进去,那可真是把DNA都印在自己编的书里了。

  突然我意识到,自己正在经历一个实实在在的“露西亚·伯林时刻”。平凡的车间工人,平凡的编辑,机器的轰鸣,油墨的呛味。如果是露西亚本人,面对这种看似单调的工作,一定也能笑出声来。指不定会把这些机器形容成什么呢。张牙舞爪的怪兽?不,这些神奇的机器,她应该会迷上。

  我敢肯定,她会觉得流水线是迷人的。一种思想变为可触可感的实体的过程。她自己也曾用热金属在排铸机上为自己的小说排版,忙活了三天后,又把全部铅字条扔进熔炉,只因为她觉得,那故事太假。

彩色印刷厂

  她一定会抢先偷读许多书的内容。读得津津有味,忘乎所以,消极怠工,鱼塘霸主,直到,直到被老板开除!

  我理解她,因为不管她干哪一行,文学依然是她不变的基础。在上班时间摸鱼偷读,在下班空闲猫起来写作,写这些机器的金属奏鸣,写油墨让人觉得真香的恶臭,写下一行行真实的故事。